德國剛經歷四年一次的聯邦議會選舉,梅克爾的基民-基社聯盟(CDU-CSU)如預期的拿下最高票數。雖然相對於上屆的311席次優勢,這屆下降為246席次,但政黨領袖梅克爾仍然繼續維持這個德國第一大黨的優勢,連續四任成為德國總理。在經歷2008全球金融風暴和2011歐債危機後,德國經濟成長依然是歐洲最強,這絕對是梅克爾可以連任的重大利多之一。
以歐元區近年來最嚴重的歐債危機來說,德國過去長年的健全經濟體質,讓她可以大幅縮短經濟重建和復甦的陣痛期。與歐元區其他成員國不同的是,2011年到2013年是失業率飆升的痛苦時期,但是德國居民卻能以較短,且痛苦較低的失業數據來撐過去。
相對於義大利、法國、西班牙、東歐諸國而言,德國的就業情況可以說是遙遙領先。如果德國民眾看到周圍鄰國在經濟蕭條時的就業陰霾,把自己的就業難易度和景氣前景,投射為政府的施政有方,那麼梅克爾肯定是受惠者。
不過德國的經濟成績之所以可以在歐元區這麼亮眼,其實是出口幫了很大的忙,因為歐元區整體的出口佔GDP比重不過13%,但德國的出口佔GDP比重卻高達41%。換言之,歐元貨幣的匯率越弱,對歐元區的出口幫助大,德國當然會是最大受惠國。
只要出口產業表現夠亮眼,德國極高機率就能出現傲視整個歐洲的強勁經濟成長,這也有助於梅克爾在政壇上保持屹立不搖,因為經濟政績往往是人民最有感的項目。
在梅克爾執政期間,德國出口額長年維持成長趨勢,多數勞工自然可以享受出口繁榮帶來的成長果實。梅克爾支持自由貿易,德國出口競爭力本來就很強,弱勢歐元等於如虎添翼。德國2016年貿易順差達2970億美元,超越於中國的2450億美元,成為全球最大的貿易順差國,這是二戰以來最高水平。
德國在汽車、機械與製藥等許多工業領域的傑出表現是全球公認,但要取得強勁出口成長,需要兩項優勢來輔助:第一項是弱勢歐元。
德國的經濟體質和通貨膨脹,其實應該採用價值較高的匯率,例如以前的德國馬克。強勢匯率相對於其他歐元區貨幣呈現升值,德國貿易順差在還在使用馬克的1990-2002年間,扣除景氣循環的因素,沒有太明顯的優勢和成長。可是2002年歐元流通以後,德國長期享用低估的貨幣匯率,於是德國出口競爭力短期內就獲得提升。2011年歐債危機以後,弱勢歐元成為長期現象,德國貿易順差又獲得提升。
然而,因為不管經濟的落差,歐元區成員國都綁在同一套貨幣系統上,對於南歐各國和經濟體質復甦中的歐元區成員國來說,弱勢歐元的匯率只是剛剛好,如同舉啞鈴的概念,瘦弱者舉10公斤或許剛好,但身強體壯者一樣舉10公斤,輕輕鬆鬆,大家規範在同一套貨幣,都只能舉10公斤。但實務上這其實並不公平,這也是為何美國總統川普指責德國,透過匯率保護獲得出口優勢。
第二項優勢是抑制勞工薪資成長速度。德國工資成長在2000-2007年沒有和勞動生產率同步成長,勞動所得佔GDP比重停滯不前,近年來則是相對保護德國境內的勞工,但是轉為對周邊國家的勞動剝削,或者透過外來移民或難民,變相給予企業有獲得相對廉價生產力的合法管道。
2017年德國政府正考慮立法,讓企業可以給予不具同等資格的難民或移民領取低於最低工資的薪資,這些措施其實有助於緩和德國生產成本。
不過面對上百萬人數的難民,德國政府必須提供他們基本生活費,這些庇護者因為生活習性和價值觀與德國傳統社會有落差,對德國社會造成相當大的社會負擔。開放難民後的首次選舉,梅克爾領導的政黨,選票優勢僅剩33%,同時,新崛起的排外政黨——德國另類選擇黨(AfD),反對單一貨幣、拒絕將難民納入德國社會保障系統,這個右翼政黨首次進入德國國會。
梅克爾政府肯定評估過,開放難民和移民的利和弊,雖然德國人民可能掀起排外的情緒,但是考量移民潮帶來的消費和生產力增加,對德國來說,未必是壞事。拉長時間來看,當外來人口逐漸融入德國社會以後,社會負面問題就可以化解,屆時經濟正面效益反而更能突顯,所以德國政府願意接納這些外來移民。
從選舉的結果來看,梅克爾也頂住了負面衝擊,加上歐洲央行強而有力的維持弱勢歐元的環境,讓德國維持經濟樂觀成長,也確保了選舉的勝利,這是一場成功的政治安排。
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preview/8663/2725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