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的經濟戰場就是貿易戰,美國隨著川普的上任,在這個全球戰場裡正逐步改變貿易趨勢。美國本身是全球最大的貿易進口國,至少近30年以來,都是呈現貿易逆差趨勢。美國1980年代的雷根總統時期,美國貿易結構從出超國,轉變成入超國,到了柯林頓總統時代,美國貿易逆差一飛衝天,1990年代末期,柯林頓政府的充分就業市場榮景,搭配政府財政出現盈餘與GDP相對高檔成長,掩蓋了美國貿易逆差大幅擴大的隱憂。
美國龐大的貿易逆差,主要原因在於製造業不斷的「外移」和「被取代」,一方面是美國本土的生產成本持續攀升,二方面是中國、墨西哥、東南亞等許多興新市場先後崛起,製造業進入新的量產趨勢、價位難以拉抬,許多傳統製造業在美國幾乎難以生存,導致美國製造業的就業人口持續不斷下降。2000年以後,中國製造業以超低價位的貿易武器,進攻全球製造業市場,進而成為世界工廠;2016年,美國商品貿易逆差高達7340億美元註1,而中國就是導致逆差的最大來源,在服飾、手機、電腦、電視、傢俱、消耗性商品項目,美國的進口額遠大於出口額,對美國來說,這些貿易差等於幫中國創造更多就業機會,但是要去跟中國商品削價競爭,其實沒有什麼實質意義。
到了歐巴馬時期,美國其實已經有改善貿易逆差結構,尤其在能源項目,大幅削減了從海外進口的需求量,以本土的頁岩油和頁岩氣取代。但是這還不夠,美國貿易逆差仍然約有5000億上下的龐大差距,川普政府顯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僅靠歐巴馬時代的外交手段和產業政策,仍無法有效縮小貿易逆差,美國還需要重拾國際匯率和貿易關稅這兩項武器。美國政府的目的不是為了取代中國成為世界工廠,而是將龐大的進口改為在地生產,讓美國人消費自己生產的商品與服務,這樣就能讓美國就業市場再度擴大,除了增加實質經濟成長之外,同時擴大內需市場,將美國經濟成長極大化。
川普政府上任以後有兩招出手,第一招:擴大基礎建設支出、第二招:積極和參眾議院進行實施調降企業稅率的談判。川普任內,即使美元持續升息,利率仍然維持在美國歷史上的極低水平,企業融資和民間借貸雖然成本緩慢攀升,水平仍然在相對低點,這是過去小布希總統時代初上任的改革老招,今天被川普再度拿出來使用。這幾招還不夠,美國必須把資本和市場重新牢牢掌握在手裡,才能讓經濟再推向另一波高峰,布希時代用過炒房和炒能源的手段,前者還可以重演,但能源很難再回到高價時代,既然吸引國際資本的手段減少,那就盡可能減少資本外流——貿易逆差,或許就是解決方式之一。
川普先透過美國財政部過去例行性發布的「國際經濟和匯率政策報告」,直接批判某些國家操作匯率,而且實質上,川普政府已經盡可能在市場預期美元升息趨勢下,把美元近年來的漲勢壓制住。壓低匯率是改善貿易順逆差的有效工具,給予貿易順差國有匯率升值的壓力,在抑制自己匯率升值的同時,有效縮小美國本身的貿易逆差;除此之外,川普政府也開始著手新的貿易政策。
川普政府在2017年第二季,下令調查各國濫用貿易手段導致美國出現龐大貿易逆差的情形,並加強改善外國不公平的補貼傾銷和設置反補貼關稅,縮小外國對美國產生的「非互惠的」貿易措施負面影響,美國商務部長羅斯(Wilbur Ross)對外宣布,涉嫌用非自由市場機制手段的國家有:日本、德國、墨西哥、愛爾蘭,越南、義大利、南韓、馬來西亞、印度、泰國、法國、瑞士、台灣、印尼和加拿大等,這些國家就是造成美國貿易逆差的元兇。當然,怎麼認定哪些是非自由市場機制的手段,都是美國自己說了算。
眾所皆知,美國頭號要打擊的對象就是中國,至少施壓中國迫使其移除某些貿易障礙,或者對美國商品開放其市場,川普政府已經下令從鋼鐵產業開始,針對中國鋼材傾銷施壓,除此之外,以往被國際認為與美國關係良好的加拿大,竟然被川普政府放話,要對加拿大某些企業實施反補貼稅,然後以「暫時不會」退出《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來要脅加拿大和墨西哥,迫使兩國不得不和美國迅速重啟談判。
川普政府連過去關係極佳的加拿大都敢威脅,更別說是歐亞非地區的貿易國。而且川普這種夾帶「政治性目的」的外交貿易手段,搭配「與眾不同」的溝通風格、不按牌理出牌,溝通難度相當高,以往享有大額貿易順差的國家,恐怕要好好準備應付這場貿易戰中的「美國點名」了。
▎備註
註:2016年美國主要貿易逆差國,中國(3470億美元)、日本(690億美元)、德國(650億美元)、墨西哥(630億美元)、愛爾蘭(360億美元)、越南(320億美元)。
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3/2466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