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開放才是發展經濟的硬道理

中國A股再度被MSCI拒於門外，原因與近年成長放緩的中國經濟並無多大關係，而是在經濟發展之下，更基本的法治、市場機 制、政府減少干預，中國一直拿不出可以說服人的表現，例如大量的中國國企至今還是靠政府補貼維持營運，更讓全球投資人對中國資本市場敬謝不敏。所以，對中國股市Say No的，又豈止MSCI而已？

MSCI是一家總部設在美國的國際商業機構，全球約98%的頂級基金參照它制定的MSCI指數進行投資，追蹤MSCI指數 的大中型基金公司和其他投資機構超過6000家，所涉及的投資規模達七萬億美元。中國近年來經濟成長力逐漸下降，人口紅利耗盡，外國熱錢持續流出，人民幣 貶值，外匯存底進入下降趨勢，中國官方一直希望能夠MSCI的新興市場指數能夠納入中國A股，藉此機會帶動更多的國際投資者投資中國A股。

事實上，近兩年多來MSCI已經拒絕中國A股三次了，因為中國政府對於國際資本在進出中國時有太多的限制，而且中國政府對 於跨境的資本投資做出太頻繁的行政干預，再加上2016年5月歐洲議會以546票贊成、28票反對、77票棄權，堅決反對承認中國經濟市場的地位。這些事 件都顯示，歐美等西方國家，對於中國經濟的市場化過程，仍然抱持高比重的否定態度，

中國企業在海外市場的商業行為，背後往往有官方干預的影子，例如國際鋼鐵市場，就明顯看到中國官方透過補貼政策，壓低鋼鐵 價格傾銷全球。2014年，中國經濟研究院統計Wind資訊資料顯示，中國88%的上市企業獲得官方的資金補貼，超過2700的國營企業和民間企業都有接 收補助，2014年全年總額924億人民幣，超過一半是在產能過剩的企業上，透過國家的力量，讓這些企業的營運轉虧為盈；2015年有超過2800家上市 企業接受政府補助，總額1194億人民幣，2013年792億人民幣，約2700家上市企業接受補助，許多企業獲得的政府補助遠高於淨利潤。

表1：2014年上半年獲得中國政府補貼前10名

資料來源：中國經濟週刊

這解釋了為何許多中國企業可以在國際市場上產生遠超過同業的競爭力，像是鋼鐵業，透過政府的力量，鋼鐵業可以不惜虧損而產 出鋼鐵，嚴重干預了市場機制。這些上市企業的表現，也嚴重影響了其股價表現，扭曲了證券市場的價值，MSCI拒絕中國A股，這才是正常的商業作為，因為中 國許多上市企業的股價表現，並不能完全反映其競爭力，中國資本改革開放和市場化的過程，眾企業們顯然還是無法脫離官方保護的「媽寶」。

中國擁有相當龐大的消費市場，透過外國的資本和技術進入中國投資，可以加速中國經濟成長的速度，更多人民也可以脫離貧困， 不過中國的貧富差距也嚴重擴大。很多人以為中國近30年來更富裕了，沒錯！但這個富裕並不是雨露均霑的分配給每位人民，2013年中國人均GDP大約 7500美元，那是中國進入人口負債結構的第一年，同樣處於人口紅利巔峰結構的美國，2008年的人均GDP約5.4萬美元，1990年也是人口紅利巔峰 的日本，人均GDP超過3萬美元，歐美所有已開發國家，在各自的人口紅利巔峰時期，人均GDP都超過3萬美元，澳洲甚至超過6萬美元，人民的普遍富裕程度 遠超過中國，甚至一樣處於開發中國家的巴西，2015年的人均GDP是1.13萬美元，俄羅斯人均GDP是1.3萬美元，墨西哥是1萬美元，土耳其是1萬 美元，阿根廷是1.26萬美元，也都超過中國至少30%的差距。

沒錯，中國人確實很富裕，但這僅止於少數中國人民，中國擁有13.7億的人口，即使經濟成長帶來的財富集中在1%人手上， 也能產生1370萬的富裕階層，這些富裕階層有不少比例是來自於主導改革開放的官僚，透過改革開放的過程，順勢實現了自己與周遭人脈關係網的財富成長，長 期以來，他們透過掌控中國這部國家機器，利用政府力量干預市場經濟，保護他們自己的私人利益，大幅提高國際企業和中國境內民營企業的競爭門檻，完成中國改 革開放的同時，他們也達到了財富自由。但是，這些官僚不會因為財富增加了，就停止干預市場，為了為護自己的既得利益，他們會繼續安排自己信得過的官僚，繼 續控制資本市場，維持自己的統治實力，透過政府補助，讓特定企業維持優勢的營運成長。

中國政府為了完全掌控權力，對民間和外國勢力的規範與控制越來越強硬，即使是象徵自由市場經濟的證券市場也不放過，外國投 資人每月可贖回的資本額度被限制在淨資產價值的20%，投資人無法安心放手投資，而且中國政府強硬審核跨境投資，但是對於中國A股上市企業的不正當停牌手 段，卻沒有完善的管理，甚至透過法規干預市場放空操作，明顯影響資本市場的自由度，投資人的權益可能因此承受嚴重的虧損。最近一年來，中國官方對中國股市 的管理副作用，早已屢見不鮮。

雖然中國的GDP規模和股市市值位居世界第二，但是歐美等已開發國家，甚至是亞洲部分國家，對於許多來自中國的企業或是中 國政府的公信力仍然採取不信任的態度，這也是中國近年來積極對於香港這座城市嚴格控制的原因之一，因為香港是中國進入國際金融市場的信任中繼點，香港的銀 行業對中國非金融部門相關貸款約5000億美元，佔香港銀行體系總放貸金額的55%，截至2015年第三季，香港的銀行業對中國融資額約8000億美元， 香港的非金融機構信用貸款佔香港GDP超過280%，遠遠高於G20經濟體平均150%以下的水準。

為何中國如此依賴香港的資金？因為港幣比人民幣更值得信賴。人民幣長期受到嚴格管制，反而是港幣匯率和美元掛鉤，保障其價 值，香港的金融系統承襲英國的金融業制度，擁有獨立的銀行與金融管理系統，完全受到歐美金融業或是國際投資人的信用認可，而且香港的司法系統也是承襲自英國，公信力遠遠高於中國，所以香港能成為中國資本提高信用度的中繼站，中國資金透過香港金融業的「升級」，立刻能搖身一變成為高信用度的資金，商業合約和 企業法人的信用度也更高，這些都是在中國境內所辦不到的，所以中國政府不斷的嘗試，一方面維護既得利益勢力的權益，擴大金融管制和政治管控，一方面還要適 當放寬限制，讓歐美等國際金融組織願意接受中國的管制彈性度。MSCI是否願意納入中國A股，就是其中一項檢驗方式。

雖然中國公權力美其名是為了國家安全和經濟成長著想，但事實上，中國公權力和國家機器，長期都是淪為替私人謀生和擴權的工 具，中國股市不被納入MSCI指數，表面上是中國經濟改革開放和資本管制公平性不被歐美等西方金融界所認同，但背後其實隱藏許多中國官僚管理的弊端。中國 社會長期以來在中國政府的洗腦下，普遍認為中國社會需要嚴格的計劃經濟管理，但事實是中國政府在中國特定官僚的掌控下，如果沒有嚴格的計劃經濟來控制經濟 市場，自由市場經濟太過自由，中國執政者反而無法完全掌控整個社會資源，繼續維護自己的既有利益。為了維護這些利益，中國執政者無法更進一步的全面開放中 國的經濟與資本管制，從民生經濟、網路言論、商業競爭、外資境管、證券市場，到官場政治，中國執政者仍然禁不起考驗，禁不起開放後可能面臨的政治風險，為 了私人利益，犧牲改革開放速度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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